火车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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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说月刊2015年

徐岩,男,吉林九台人,1987年开始写作,已在《人民文学》《十月》《作家》《上海文学》等报刊发表小说三百多万字。作品多次被《小说选刊》《小说月报》转载并译介到法国和日本,著作有《临界有雪》《胡布图河》等多部。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毕业于鲁迅文学院第三届高研班,现供职于省公安边防总队政治部。
  木祥在春节的前夕坐上了广州直达东北的一列火车,尽管车上十分拥挤,但他还是寻到了一个座位,把自己和行李安顿下来。
  木祥头上的汗还没消,火车就鸣响汽笛开动了。他从旅行包里拿出水杯起身去车厢连接处的水房打开水,再回到自己座位前便发现了身边多出了一个年轻的女人在弯着腰整理东西。
  木祥想刚刚还没有人呢,几分钟的工夫就冒出来一个女人,他坐下来后女人也回过身冲他笑了一下。
  木祥发现这个女人长得简直是太美了,他出门打工这么多年还从未看过如此美的女人。女人穿一身绿呢裙,头发披散着,油黑瓦亮的,瀑布般。
  女人整理完东西后便转过身来跟他聊天,木祥知道了女人的家也在东北,是离自己家不远的一个城市,也在广州的议价棉纺厂打工。因为是同乡,聊得又很投机,晚饭时两人就凑在一起吃。
  木祥拿出准备好的香肠和面包,女人则掏出携带的酱牛肉及油炸花生米,她又说这么丰盛的菜应该有点酒才是,于是就在售货的小车推过来时掏钱买了一瓶军川白和一些罐啤,两人一顿饭把所有的酒都喝掉了。
  木祥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跑去卫生间方便时他特意查看了自己缝在内裤里的那沓钱,那可是自己辛辛苦苦在一家建筑工地干了半年力气活才挣来的工钱。回到座位上时他发现女人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木祥想许是酒劲上来的缘故吧,女人可是没比自己少喝呀。
  他挨女人身边坐下后,睡意竟然也开始袭来,在火车的晃动下,没多久,便也睡着了。
  时间进入深夜后,熟睡的女人把头靠在木祥的肩上,还不时打起轻微的鼾声,夜更深些时,木祥觉得女人抱住了他,并将她软软的身体贴在了他的身上。
  木祥装作不知晓,换个方向又睡了。直到天亮后木祥才挪开了女人的依靠,吃过早饭后,女人问他多久没回家了,爹娘咋样。
  木祥说有三年多没回去了,这次要不是娘病重他可能还要留在工地过年。没办法,千里迢迢地出来打工赚钱,不容易,能多挣点就舍不得放弃赚钱的机会,木祥说着说着便难过得掉下眼泪。
  他发现在听他说话的女人的眼睛也湿润了,临下车时女人朝他要了家庭住址,木祥则拿出纸笔写了给她。
  最后两人约好等过完春节要是时间允许就一块儿回广州,然后他送女人下了火车。
  三个多小时后,木祥也下了火车,他又匆忙地搭乘汽车,在傍晚时分才回到了阔别五年之久的家乡小村。
  吃了晚饭后的木祥到自己房间里解开裤带,想取些钱出来给哥嫂家的侄子,但他取出来的却是厚厚一沓裁好的白纸,他呆了好一会,便躺在炕上不作声了。
  木祥对家里人隐瞒了遇见好看女人的情节,他说火车上人太多了,有贼偷了他的钱。随后的几天,木祥的嘴上便起了火泡,人也跟着病倒了。
  正月初八的头晌,木祥在院子里扫雪,听见自行车的铃声。一个穿绿制服的邮递员喊他名字说,快来摁手印,有人寄钱来了。
  木祥接过一看,那张汇款单真就写着他的名字,汇款金额是九千元整,正好是他丢的数目。再看寄款人落款写的是“姐姐”两个字。
  汇单是从离他家不远的一座城市寄出的,仔细一想正好是那个与他同行女人下车的地方,木祥就明白了,心里不禁热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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