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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许又一次晕倒在讲台上了。
等他醒过来时，村长已经坐在他的床前了，他仅有的6个学生也端端正正地排列在他的床前。从他17岁开始在这个山区村小教书起，至今已有31个年头儿了，然而每届学生人数从没超过10人。一个学校也就他这么一位老师，整个学校的一切事务全由他一人承包。
“许老师，你终于醒过来了……”村长含着泪花，紧紧握住老许的手，村长也是老许教出来的学生。
老许示意孩子们离开：“……看来，我这次是真的不行了，可我不甘心哪……”
“你为家乡的教育事业呕心沥血，累成这样……”
“说句真心话，家乡……这穷山恶水的，我可从没真正爱过它呀……我当初选择教书这条路，目的就是……为了能飞出这个山窝窝……”
老许平静地告诉村长，自己之所以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凭借自己的“实力”冲出大山去。可是，人，一旦获得了许多“崇高”的荣誉后，申请调动到城里去的报告，就一直不敢交到上面去了。
老许又告诉村长，自己之所以至今没能结婚，并非“一心扑在教育上”，而是想飞出大山后再生儿育女，免得拖累下一代。老许还说，要不是这穷山恶水的，自己的病肯定能医治好的。老许最后一再强调，他刚才说的这些话，千万别让别人（特别是孩子们）知道。
“我要是死了，尸体请给我送去城里火化，骨灰就安放在城里的殡仪馆里好了。”村长说：“你要是‘走了’，我一定将你的坟墓安置在这所学校的国旗杆下，让人们永远记住你……”
“不，不……我活着不能进城，死后你就让我做个城里居民吧。算我求你了，你一定要答应我。”
村长终于默默地点了点头。
老许真的死了，但村长最终却没能将老许运去城里火化。原因是去城里要翻过七座大山，很不方便，没有天大的理由怎能将一具尸体运去城里呢？当然，更重要的原因还是村长怕损害老许已经拥有的崇高形象，而不愿将老许的遗言告诉村民。
“要是将许老师的遗言公之于众，他这一辈子不是白干了吗？人们听了许老师的真心话后，还会敬重许老师吗？还会看重许老师的遗嘱吗？”村长心想，人来到世上还不是为了一个“名”吗？
老许的墓终于坐落在通往城里的路口边上，每年的清明、冬至日，村长都去扫墓。令村长惶惑的是，许老师怎么从来不来托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