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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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小说月刊2015年

一方步步紧逼,来者不善;一方调兵遣将,指挥若定。眼见得,一方将对手逼入死角,四面楚歌,不料想,对手调动一子,一场危机轻松化解。
  从天明直杀到天黑,仍然难解难分。“和了?”老李忽然抬起头,手握一枚红子,眼神温润。“和了!”老张也抬起头,指节轻敲面前的黑子,目光笃定。
  两人相视一笑,收拾了残局,相跟着进了老街的一家小饭馆。一盘卤豆腐片,一碟花生米,一壶本地产的包谷老烧。满上,两人有滋有味地喝起来。
  在钧镇老街,老张和老李对弈,是一道绝佳的风景。下棋全在于心境,不论输赢,两人照例要到小酒馆喝一杯。这次你请客,下回我买单,倒也自得其乐。
  但这日,老张在大槐树下的棋盘前等了一天,老李却连个影子也没见。老张只好自斟自饮,一个人喝闷酒。心里疑惑,老李爽约可是头一次。
  酒足饭饱,老张高喊,老板,结账!老板过来说,老张,饭钱有人结过了。说着,一指身边站着的中年人。中年人面色沉重,叫了声张伯,说我是小李,我父亲突然生病住院,让我来给张伯道歉。说着,眼泪涌了出来。
  老李是早上突发的心脏病,人在重症监护室,老张前去看望,医生不让进,只好透过窗户看了眼老李。
  隔天,小李急匆匆来见老张,说父亲病重急需用钱,有一副父亲的古玉象棋,问老张可否愿意收藏。小李说罢,从怀里取出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
  老张顿觉眼前一亮。这副玉石象棋,老李曾让他把玩过几次,棋子不大,做工精良。老张曾经提出愿以高价收藏,但老李也爱棋如命,岂能割爱?
  没想到,时隔多年,机会还是来了。不过,玉棋可是老李的爱物,据说还是什么传家宝。此刻,难免有趁人之危的嫌疑。老张第一次感觉手里的棋子似有千钧重,许久依然举棋不定。
  老张看了又看,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收藏了那副玉石象棋。
  不幸的是,老李还是走了。在医院苦熬了两个月之后,老李最终化为一缕轻烟,与蓝天白云为伴。追悼会上,有人发现,老张送的花圈上居然没有挽联,而是画了一盘诡异的象棋残局。那残局,许多人暗下功夫试着想解,但听说没有人能解得开。
  残阳下,老张形单影只地端坐棋盘前,摆上那副玉石象棋,自己与自己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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