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自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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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小说月刊2015年

北宋末年,金军大举进犯宋朝边疆,宋军节节败退。
  这日,一队金兵打到了位于鲁南的海曲城。因为海曲城城高墙厚,金军调来火炮十几门。
  此炮名日通天大将军。高约半丈,长约丈余,弹丸较一般的火炮弹丸大出十倍,火药自然也要多装若干。一炮打出,地动山摇,此炮在对宋作战中,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金军将领命令将十几门通天大将军齐齐指向海曲城,开始对海曲城狂轰滥炸。通天大将军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非人力所能挡之,海曲城很快就伤痕累累,城内守军伤亡惨重。
  终于在第二天下午,城的西南方向被炸了一个缺口,敌军如潮水般涌进海曲城内。
  关键时刻,宋军将领杨文忠惧死,他看到了叔伯兄弟杨文义,心中忽然有了主意。杨文忠与杨文义年纪相差无几,身材也差不多,长相也颇相似,以前经常有人把他们搞混。
  杨文义是一个侠义心肠的人,在家乡时,有个无赖汉欺负一个寡妇,杨文义看不过,与无赖汉交手,一不小心就把无赖汉打死了。
  杨文义被关进了死牢,等待秋后问斩,杨文忠从军队回家探亲,念及本家情谊,就想办法把杨文义救了,并把他带到军队当了百夫长。
  杨文忠想让杨文义替自己死,他把心中主意一说,杨文义很干脆地回答:“我的命本来就是哥哥给的,况且我家中父母双亡,又无妻儿,光棍一条,现在哥哥有难,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一切听从哥哥安排。”
  杨文忠大喜,当即脱下了自己的官服,让杨文忠换上,而自己则找了一身普通百姓的衣服换上,趁着兵荒马乱逃出了海曲城。
  杨文忠一路狂奔,直到看不见海曲城的硝烟了,这才停下脚步,雇了一辆牛车,朝着家乡的方向走去。
  回到老家,杨文忠就用随身携带的银子买了几十亩地,过起了田舍翁优哉游哉的日子。
  十几年过去了,杨文忠无意间打听到,原来当年杨文义并没有死,自己逃出去后,杨文义带领残余部队与敌军打起了游击战。
  第二天,援军到了,赶退了敌军,与杨文义会合了,竟然还杀死了叛军将领王胜。当今皇上为了振奋士气,就把杨文义官升一级,做了将军,还赏赐了大宅子和成群的奴婢。
  杨文忠心中开始愤愤不平,心说这本来应该都是我的,却被杨文义给抢去了,杨文忠决定去向杨文义要回这一切。
  杨文忠卖掉了家中一切,凑了一点盘缠就往京城赶,他一路风餐露宿到了京城,先是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下,然后打听到杨文义的将军府。杨文忠要进去,却被守门士兵拦住了。
  杨文忠对守门的士兵说自己要见杨文义,士兵看见他邋遢的样子要赶他走,杨文忠就与看门士兵闹了起来,里边的杨文义听见了声音,从府中走了出来。
  杨文忠看见了他,就叫道:“是我,是我……”杨文义听见他的声音很熟悉,上前一看,急忙把杨文忠拉进府内,关上了大门。
  进屋后,杨文义屏退左右,然后就给杨文忠单膝跪下,说:“十几年不见哥哥,可想死兄弟了!”杨文忠半真半假地说:“兄弟现在大富大贵了,可不愿意我出现呀!”
  杨文义正色道:“哥哥何出此言,想当年我替哥哥守城,原本就没想活着出来,所以现在的富贵于我来说都是浮云。说实话,我也过够了这种钩心斗角的日子了!”
  杨文忠说:“兄弟,你说的是真的?”杨文义点了点头,杨文忠面露喜色,说:“既然兄弟不喜欢这种日子,咱们换回来如何?”杨文义说:“这有何不可,再说,兄弟现在的富贵还是以哥哥的名义,还给哥哥也是天经地义!”
  第二天,杨文义真的离开了他的将军府,杨文忠代替他坐上了将军宝座,心里别提多美了。
  可是这种舒坦日子并没有过多久,这天,将军府忽然被几百持械士兵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将杨文忠五花大绑,推出了将军府,这队军兵接着就在大门上贴上了封条。
  原来,当今皇上年老多病,近来更是病危过几次。老皇帝没有子嗣,只有几个弟弟,所以老皇帝的弟弟襄阳王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一旦老皇帝驾崩,而遗嘱上的继承人不是他,他一定会发动政变,取而代之。
  果然,老皇帝近日病情再次发作医治无效驾崩了,老皇帝留下遗嘱,立自己的另外一个弟弟为继任者。
  因为知道襄阳王早有谋反之意,老皇帝特地交代身边臣子,在储君尚未登基之前,对自己的死讯还有遗嘱的内容要严加保密,杨文义也是知情者之一。
  但是没想到,襄阳王在宫内广布耳目,他很快就知道了消息,马上领兵造反,并且迅速攻下了京城,进了皇宫,烧毁了遗嘱,自己做了皇帝。
  新旧皇帝更迭总是免不了一阵血雨腥风,襄阳王是一个暴虐的人,自然不会放过忠于老皇帝的臣子,于是,他将知情的群臣杀的杀,流放的流放,杨文忠自然也不能幸免。
  在天牢中的杨文忠想起了在家乡的逍遥日子,再看看眼前漆黑肮脏的牢狱,他后悔得要死,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选自《小说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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