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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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小说月刊2014年

所有人都知道爱德蒙家没有很多钱,但没有人比爱德蒙本人更清楚了。长久以来,人们反反复复地对他说:“金钱不能带来幸福。”可是,他并不这么认为。
  小学一年级时,他的贫穷还不太显眼。虽然其他同学的衣服上都贴有名牌商标,但爱德蒙至少看上去和所有人一样。他的穿着既整洁又得体,这或许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的确,爱德蒙一整年都穿着那条蓝色长裤,但他并没有因此成为班里的异类。
  事情是在二年级开学后搞砸的。爱德蒙穿着去年的裤子回到学校,但为了遮住脚踝,裤腿末端加了一截白布。如果是个女孩,那这截白布也就不会这么扎眼了,甚至还会在班上刮起一股时尚旋风。可是,在爱德蒙身上,这就是世界末日。这截白布不会影响他的学习,不会妨碍他成为优等生,但它硬生生地把他和其他同学隔开了,事情就是这么荒唐。三年级的到来,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在那截白布下面又多了一截红布。红、白、蓝,正好是法国国旗的颜色,如果是在7月14日国庆节那天穿上这条裤子,那真是完美得无懈可击。但如果是在9月3日开学的时候,那就只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了。
  大多数同学并不会故意嘲笑爱德蒙本人,他们只是把他的裤子当作笑料。甚至在体育课上,那条裤子也和爱德蒙如影随形,爱德蒙的体育成绩和其他成绩一样出色。孩子们不禁好奇。这条裤子不会也是爱德蒙的睡裤吧?
  升入四年级的爱德蒙依然穿着那条长裤出现在大家面前,这一次,裤腿上又多了一截粉红色的布。难道没有解决的办法?只有停止长个儿!
  但他的身体不答应。爱德蒙越长越高,五彩斑斓的布条清晰地记录下他的身高变化。爱德蒙羞愧难当。他不再正视其他同学的脸,他总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作为爱德蒙的同桌,克洛埃也替他难过,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话。爱德蒙可能是全天下最好的同桌了。他会在她忘带东西的时候主动伸出援手,借给她一块橡皮,或者一支钢笔。但克洛埃的眼睛里永远是那条花花绿绿的长裤,她不知道能为爱德蒙做些什么。克洛埃很生气,她认为这都是爱德蒙妈妈的错:她应该为自己的儿子买条新裤子,虽然要花些钱,但可以从别的地方省下来。她为什么没那么做呢?
  五年级的学生正在筹备全市的校际马拉松比赛。四年级的学生也能参加,只要跑步出色就行。有两条长腿的爱德蒙自然在受邀之列。他拿到了自己的号码,213号。他将亲手制作的号码布贴在了T恤衫上。
  这次的马拉松赛可是动真格的,要绕城跑一圈呢。克洛埃一心盼望着爱德蒙能赢得比赛,不过,她更希望爱德蒙能换一条裤子。
  星期六的早上,啦啦队员们早早地聚集在起点附近。看到爱德蒙(213号)还是穿着那条讨厌的裤子,克洛埃不禁有些失望。
  爱德蒙可没空留意裤子的事,他关心的是自己的呼吸、步伐,还有天空、大地,仅此而已。他不断向前跑去,超越了所有对手。他偶尔也会想到克洛埃,他似乎在起点处见到过她。他还想到了奖金:一百欧元!对经济拮据的家庭来说,这可是一笔“巨款”!
  爱德蒙遥遥领先。他的裤子似乎生出了翅膀,彩色的布条迎风招展,沿途的观众笑脸相迎,得到鼓舞的爱德蒙越跑越带劲。
  克洛埃站在终点附近,看着爱德蒙率先冲过了终点线。她首先想到的是,爱德蒙可以拿着那一百欧元去买一条新裤子了。
  当地报纸也报道了这场比赛,并用醒目的粗体字写道:“一位穿着古怪的选手从天而降,打败了所有对手!”旁边的照片上,爱德蒙正接过奖金支票。
  星期一的早上,爱德蒙像往常一样去上学,还是穿着那条裤子──那条幸运的裤子,伴他成长的裤子。
  没有人再敢对他的裤子说三道四。总有一天,他的裤子会被放在博物馆里对外展览的!
  选自《启迪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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