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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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小说月刊2014年

我有理由相信,蒋云妮不会背叛我,要知道,她只是一个瘸子,试问一下,一个嫁了人的瘸子,她有背叛的资格吗?
  我们的分居,只是暂时的!
  这么想着,我依然每天很有信心地经营着我的鞋店,很有滋味地在鞋店里一集又一集地看那些赚人眼泪的爱情剧,我喜欢在做事时有一搭没一搭地看那些电视剧,让时光好打发点。
  反正,他们赚不了我的眼泪!
  自打我和蒋云妮分居后,我就知道了这么一个铁的事实,流眼泪是件很可笑的事。
  尽管,蒋云妮瘸着腿走出我的视线时她流了泪,流泪说明什么呢,说明我真的伤害了她?这么想是很扯淡的!我觉得。
  一个瘸子,有什么好伤害的!
  她打小就在别人的歧视中歪歪斜斜地走过来,是我给了她一个家,她感恩都来不及,就算我偶尔伤害她一次,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啊!
  对了,蒋云妮没上过学,她一定不知道有忽略不计这么一说。
  那么,让我仔细回味一下,我到底有没有伤害她,就从她离家出走时回味吧!
  当时,我喝了点酒,喝酒是因为我受了张丰毅的电视广告影响,他举着一杯酒说,是男人就该喝点酒!我当然是男人,我就开了一瓶酒喝了起来。
  喝酒是因为之前我做了件很不男人的事,跟蒋云妮有关!
  怎么个不男人法呢?蒋云妮看中了一款仿大牌的新款凉鞋,糖果色系的,浅黄色荧光闪烁,有点水晶鞋的意思。因为是山寨货,价格就不贵,只是赶流行的趟儿而已!
  记得蒋云妮期期艾艾冲我这么张的口,说大成我看中一款凉鞋。
  一款凉鞋?我下意识地望了一下她的脚,没说话。
  蒋云妮的脚上是一双白网鞋,配着一双短得看不出来的袜子,光洁的脚踝有一半露在外面。这双脚,要是不瘸,别说一双凉鞋,就真有水晶鞋我也会买的!我的鞋店虽然只补鞋,但好鞋我也见过不少。
  我这么看时,蒋云妮的脚就很没底气地缩了一下。
  买了,你穿得出去见人?我尖酸地问了这么一句。
  我在家里穿啊!蒋云妮飞快地答了上来,像谁在跟她搞抢答比赛似的。
  那不是肉埋在蒸菜里吃了!我揶揄着又补了这么一句,穿了给谁看啊,真是的!
  这揶揄让蒋云妮感到了难堪,有什么呢,我一直觉得,夫妻间是不存在难堪的!
  蒋云妮恼了,说你不就是嫌我瘸吗,扯那么多理由干吗?
  我说你瘸难道成了我的错?
  蒋云妮就不说话了。
  我也不说话!
  完了蒋云妮开始在房间收拾衣服,做出要离家出走的样子,她一定是跟电视剧上那些女主人公学的。我得打击她一下,女人,有些毛病是惯不得的,我说你瘸着脚能跑多远啊!
  没想到她这一跑,居然几个月都不跟我照面了!
  她不会背叛我吧?有几次我看到电视上女主角另投他人怀抱时都会这么问自己一句,问完了又好笑,蒋云妮凭什么跟人家比啊,一个瘸子,嫁过人的瘸子,投怀送抱,可能吗,人家都来不及躲的!
  这么想着,我还是去了几次她说过的那家精品鞋店,我问过,店主清清楚楚地告诉我,是有那么一个瘸女人去了几次,也试了几次那双凉鞋,但最终没能走出店门,又脱了下来。
  在换季清仓时,我咬了咬牙,去了一家正宗的专卖店,买下了那款凉鞋,好几百元呢!回到店里,我琢磨着,怎么在鞋上下点功夫加些装饰,我想既然蒋云妮那么喜欢这双鞋,就成全她一次吧,怎么说,她穿了也是给我看的啊。
  我琢磨得很投入,一点也没注意到有个人影正一瘸一拐地踱进了我的鞋店。我习惯了看人先看人的脚,大凡进店来的,多半是鞋出了问题,尤其是这样瘸拐着走路的人,不是鞋断了底,就是鞋掉了跟。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双很光洁的脚踝,一双透明得几乎看不出来的袜子映着浅黄色闪着荧光的鞋,我的血往脸上涌了一下。就一下,我知道,蒋云妮穿这么双鞋回来,有向我挑衅的意思。
  我们离婚吧!果不其然,蒋云妮这么开了口。
  离婚?我把目光越过她身后,想看看谁给了她勇气。
  是的,离婚!蒋云妮把脚抬了抬,站稳,这次她的脚很有底气。
  是谁,让你背叛了我?我有点恍惚。
  是这双鞋!蒋云妮回答。
  我就仔细看那双鞋,很粗糙的手工制作啊!我说。
  是粗糙,但人家,对我用的心很细腻!蒋云妮这么说完后,转回身就往店外走。
  我就是不用心也能做得比他好!看着蒋云妮迈出店门,我喃喃自语着双膝一软坐了下来。其实我早从这双鞋上看出是谁的手艺了,他就是街头转角处的哑巴老五,老五既补鞋又做鞋还兼擦鞋。
  一个哑巴,居然让蒋云妮背叛了我!不可思议。
  尤其不可思议的是,我的眼泪在那一刻也背叛了我,刷地一下汹涌而出。
  狗日的背叛!我一钉锤砸在自己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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