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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电话又响了，他接通喂了一声，里面传出一个热情的声音问镇长在哪儿。他看了看周围，大声说开会呢，在外开会。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的确没在镇上，自然也没有开会。明天就是元旦了，此刻他站在县政府顶楼的走廊上，心里一片荒凉。
他算是半路出家，因为一场考试，他从一所高中的团委书记摇身变成了镇长。当镇长快一年了，工作倒是得心应手，却有一件事情让他困惑不已。
从元旦到五一，从端午到国庆，几个重大节日他都荷枪实弹地去拜访领导，但无论是县长还是副县长，仿佛都在刻意回避他一样，总是找不到人。他给领导打电话或发信息预约，得到的结果不是在外开会就是在调研慰问。
有人说过，过节去拜访领导的人领导也许记不住，但没去拜访的人，领导一定会记住。又是元旦来临，他下决心这次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今天他一大早就赶到县政府，县政府大楼一共5层。顶楼只有县长一人办公，4楼是副县长们的办公室，依次往下，最底层则是一般人员的办公区。
他本以为今天会有所收获，但是他从4楼走到5楼，又从5楼走回4楼，敲遍所有的门，都没找到人。
他大失所望，郁闷至极！
在此期间，他兜里的电话响个不停。刚挂掉一个，又有人打进来。他皱了皱眉头，再次直接摁掉。
他掏出烟来，点上，猛抽。这时有人拍了他一下，他回头，看到县政府办的副主任张维正看着他笑。算起来他们俩平级，且相识多年，关系一直不错。
他赶紧说，正到处找领导，没想到你自己冒出来了。
张维说，少贫嘴，这里是4楼，我——张副主任在楼下办公。
他说，你迟早都会搬上来，走，去你办公室坐坐。
到了张维办公室，他顺手关上了门。不等张维坐定，他迅速将一个信封塞过去说，镇上紧急文件，请张主任阅处。
张维拿着信封哈哈一笑，说，小子，一当镇长就变坏，下不为例！说着随手就将信封丢进了抽屉里。
他连忙起身说，谨遵教诲。
接下来两人就开始聊天，没聊几句，张维就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你不是来找我的。
他一惊，问，你如何看得出？
张维把头往椅子上靠了靠，看着他笑了。你小子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如果是真心找我，就应该昨天来，我们这一级最多能提前一天离开。今天留在这里的，就只是一般人员了，我是顺道来看看而已。
你的意思是领导们都提前离开了？
这还用问，张维说，我们楼上的，提前两天离开。而顶楼的，提前三天就离开了。你不知道吗？遇到节假日都这样。
难怪！他若有所悟，但又立刻问，他们去哪里了，好好地不上班，干什么去？
此话一出，张维似乎愣住了，直直地看着他。
他问怎么了。
好半天，张维才摇了摇头站起身说，看来你是真不明白。这样，咱们俩一起去看看5楼上面的楼层如何？
他也起身，但他忽然想起这栋楼本来就只有5层，哪里还有上面的楼层？
你这是下逐客令还是故意忽悠我？他问。
都没有，张维说。我们不用去5楼就能看到之上的楼层。说着，张维把他带到了3楼的楼梯间，然后指着墙上的一幅图说，你仔细看这个。
他看到，那是一张楼层分布示意图，上面清晰地标注着，3楼：办公室主任、副主任，4楼：副县长，5楼：县长。但他并没有发现上面有什么异常。
张维苦笑了一下说，你仔细看。
他再次盯着这张图，默默念叨，3楼是办公室主任，4楼是副县长，5楼是县长，那5楼之上呢？
他忽然恍然大悟， 5楼上面一定是还有楼层的，且不仅仅是一层楼，还有很多很多层。
我明白了，他说，我之前一直没有考虑到5楼之上。我只知道自己要找4楼5楼，却没想起4楼5楼也要去找之上的楼层。我想早点找到他们，他们却想更早点去找别人，难怪每次我都找不到人。
张维说，我说你的悟性应该不低，果然。
那是当然。他说，你不是已经告诉我了吗？要去找5楼的，至少提前三天，找4楼的，至少提前两天，找3楼的，至少提前一天。
那放假前的一天你应该做什么？张维问。
恰好这时，他的手机再一次响起。这回他迅速接通，然后边下楼边说，好，下午我在办公室。
